录取我的是感光所,理化所的前身。因为知识创新工程,院所重组,我的履历上写着毕业于中科院化学所。既然进了感光所的门,我打心眼里认为自己是理化所的人,所以建所20周年征文,我作为理化人,敲下了这些文字。
二十多年前的春天,收到感光所的复试通知,第一次到了北京。面试组的杰青和研究员们和蔼可亲地告诉我可以直接拿博士。这对于一个刚使出洪荒之力挤入硕士研究生候选梯队的人来说犹如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我当机立断递交了硕博连读申请书,开启了五年的研究生生活序幕。
我幸运地进入了赵进才院士实验室,那时候他刚从日本回来,是杰青还不是院士,我们当面叫赵老师,背地叫他老板。赵老师的太太按理说我们该叫师母,可是我们当面背面都称她王老师。
“民以食为天。”关于“吃”的记忆深刻而久远。中午到点,赵老师会挨个敲实验室的门号召大家吃饭。于是老板率领着浩浩荡荡的队伍,暂离硝烟四起的战场,来到能量补给站——感光所食堂。
在我去过的食堂里,感光所食堂最能体现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几大要素:文明、和谐,平等、友善。全所的师生员工都在这里用餐。院士所长研究员没有一丝特权,与学生们一同排队,端着一样的不锈钢餐盘,盛着一样的饭菜,坐在一起吃饭。有时菜品口味略显寡淡,可大家仍吃得兴致勃勃,津津有味。也许是用餐时无穷的话题,充当了调味品,让饭菜变得有滋有味起来。
除此之外,我们经常去的地方还有离所五分钟步行距离的瑞琪缘和赵老师的家。
瑞琪缘一开始是遍布感光所周边的苍蝇小馆之一。这家夫妻店通过买三送一的营销策略和热情周到的服务,在激烈的竞争中脱颖而出,成了高端大气上档次的餐馆。
变身金凤凰的瑞琪缘继续受到南沟泥河的几个研究所师生们的青睐,厅堂里经常人满为患,在那里打牙祭的情形仍历历在目。一大桌重重叠叠的盘子中盛满的美味佳肴通常都会被风云残卷,一扫而光。偶尔当众人大腹便便,准备起身走人的时候,盘里还剩些许可食之物。这时,赵老师会设计小游戏,让输家把剩菜解决掉。“胜出者”对着“战利品”,百般端详,欲食又止的样子,无一例外是大家的开心良方。赵老师体谅地提出,如果不吃,就交五元钱罚金冲公。交了罚金,就意味着新一轮游戏的开始。最后总会有战友英勇地把“敌人”消灭,让大家在一片欢乐中离席。
几乎在感光所挂牌理化所的同时,瑞琪缘也改梁换柱。据说老板和老板娘分道扬镳,携新欢远走异国他乡。关于瑞琪缘的记忆就这样画上了句号。
赵老师的家,在北郊5区的小洋楼里。聚会的时候,满屋飘香。王老师忙碌地张罗着,大家散落在客厅的各个角落,捧着盘子大快朵颐 。她教我做的咖喱牛肉至今还是我的招牌菜,深受一家老小亲朋好友的喜爱。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研究生五年,除了受到了扎实的专业研究的训练,赵老师认认真真做事、踏踏实实做人的生活态度让人受益终身。他说:“博士学位,是给你们自信,在任何岗位上你努力都会成功。”在这句话的激励下,赵家军在各行各业都取得了卓越的成绩。他说:“不要怪空气太沉闷,跑起来就有了风。”于是,在离开北京的人生旅途中,每当遇到坎坷,我都会提醒自己积极主动地改变,而不是消极地怨天尤人。他说:“好人缘是成功的基石。”于是我学会收起锋芒,将关爱他人放在输赢之前。
从1995年起,下面这段话一直在墙上,见证着实验室的蓬勃发展:
研究者的理想性格
幼儿般的好奇
探险家般的勇敢
麋鹿般的敏捷
炼金士般持久
梦幻般的激情
通融
谦虚
欢乐与幽默
如今赵老师成了赵院士,一长串头衔让人眼花缭乱。照片中,他还是二十年前的样子,和蔼地微笑着,王老师亲密地挽着他。我脑海里不禁浮现出几个字“同舟共济,心心相印”。